许墨视角同人文《暗夜光芒》-61 孤儿院c【5-19】
诺莹引着我回到了教室。正值午休时间，整栋教学楼里只有我们两个人，静得能听到空气流动的声音，她将脚步放得很轻，在后排捡了个位置坐下，笑容灿漫道：“来午睡吧！”
“在这里？怎么睡？”
“就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样啊。”
上学的时候？我从没在教室里睡过觉，其他同学也没有过。繁重的课业迫使我们的时间表详细到十分钟级别，没有任何计划外的事情会发生。
她见我疑惑，红着脸，声音轻柔道：“就像在新光图书馆里那样。”说着将胳膊叠放在桌面上，把脑袋靠了上去。我在她身旁坐下，学着她的样子：“这样吗？”
“嗯。”
中午太阳位于建筑的正上方，投入室内的光线不多，有些阴凉。我们挨得很近，近到能感受到对方散发的热度和吐出的鼻息。四目相对，眼前的色彩格外立体，我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，诡异而陌生的感觉，但似乎……很美妙。
“我数到3，我们一起闭上眼睛。”
“好。”
“1、2、3.”
我遵照她的话阖上眼皮，然后又悄悄掀开一条缝，眼前的女孩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，面容恬静安详。她邀请我午休的动机是什么呢？人类的行动分为两类，一类是有明确目的的，比如我对她的接近；另一类则是毫无目的性，譬如荒废时光。然而她的午休邀请、她的午夜跟踪、她的泡芙，我看不出任何企图，但又不能归入到毫无企图里。真是一个让我琢磨不透的样本呢。
这么一放松下来，倦意便爬了上来，我于是闭上了眼睛。梦中，我背着画夹，走在开始褪去青色的草地上，不远处的香樟树“唰啦”做响，那是这方小天地的专属乐章。我倚靠着树干坐下，打开画夹，今天我不画香樟树、不画蝴蝶，我要画小猫，两只，还有一个跟它们说话的女孩。
那是我昨天在这儿遇到的。女孩问我会不会觉得她和猫说话很傻，一点也不傻，我时常跟画夹、跟香樟树、跟蝴蝶，甚至跟云朵、跟微风说话，它们最懂我的话语。我想我和那个女孩应该能成为朋友吧，我的第一个人类朋友。可惜今晚我们一家就要离开这里了，我再也没有机会跟这里的好朋友谈心，也没有机会跟女孩交朋友了。
我根据记忆，一笔一划的认真勾勒着。记忆中女孩的五官已有些模糊，然而她阳光般的笑容却格外清晰。我画完后，认真的端详了一番，这幅作品我很满意，我想送给她，可惜她今天没有再出现。
“小墨、小墨！”母亲的呼唤声顺着风传来，我收起画夹，最后看了一眼香樟树下……
梦停在这里，我有意识的让梦境停在了这里。我看了眼表，这一觉睡得有些长，接近半小时。我稍稍抬起眼皮，眼前的女孩眼珠微微动了动，她还没完全进入睡眠，我于是按下了撑起脑袋的打算，保持一动不动。
回想与她相处的这几个月，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，世界中满是柔软的云朵、簌簌的树叶与和煦的微风，没有繁重的课业、复杂的实验、艰巨的任务……
门外杂乱的脚步声和说笑声将我从飘渺的思绪中拉了回来，我抬起头，目光正好对上了踏进教室孩子们。孩子们看到我们，像发现新大陆般围了过来。小怡看看我，又看看伏在课桌上的诺莹，好奇的问道：“许墨哥哥，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呀？”
诺莹被声音吵醒，懵懵懂懂的抬起了脑袋。“醒了？”我转过头，伸手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。
“哦哦哦哦！许墨哥哥和她女朋友在教室里偷偷睡觉！”涛涛咋呼起来，诺莹惺忪的睡意一扫而光，瞠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辩解道：“我们只是在午睡而已！”
小舟儿气鼓鼓的反驳道：“哼！许墨哥哥是我的男朋友，我才要和他一起睡觉！哼！”
“啊，不是这样的，你们误会了！”诺莹连连摇手。
“就是就是！”
“我们都看到啦！”
“解释等于掩饰，掩饰等于本来就是！”
诺莹越是努力辩解，孩子们起哄就越是起劲。她几番努力无效后，向我投来了求助的目光。她这种孩子气的模样，实在有趣。而我无意解释，这本来就是我所需要的效果——情侣的身份最便于控制。如今她身边有几个“隐患”，暧昧已然不稳妥，我需要尽快把关系确定下来。
“教室里怎么这么吵？准备上课了啊！”莫老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。涛涛立马献宝似的报告道：“老师，许墨哥哥和他的女朋友在教室里偷偷睡觉！”
诺莹羞恼道：“不是这样的，老师，你听我解释！”说着大步朝讲台赶过去。莫老师疑惑的看眼她，又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。这个傻瓜，比小朋友还幼稚。倒是一个顺水推舟的好机会。我于是若无其事的站起身，气定神闲走过去，大大方方牵起了诺莹的手：“抱歉，我们先离开了。”
“啊啊啊啊！许墨和他女朋友手牵手了！”涛涛尖叫道。我冲他投去了一个含着笑意的警告眼神，他对着我嘘了嘘嘴。同一时刻，舟舟惨呼一声，兜兜凑到她耳旁笑道：“许墨哥哥的女朋友不是你不是你，哈哈哈！”
诺莹连忙从我掌中抽回手：“不是，不是这样的！”我冲莫老师点点头，再次从容的拉起她的手，牵着她走出了教室。
屋外阳光正烈，但已没了盛夏时的灼热，落在身上暖暖的。走到操场中央，诺莹终于抽回了手，捂着脸有些颓丧的说道：“他们都误会了，糗死了……”
“这样，有什么不好吗？”
“当然不好了！我都不好意思再来孤儿院了……”
“我陪你一起来？”
“那就更不好了！”她再度羞恼起来。这个反应非常出乎我的意料，我原以为即将迎来捅破窗户纸的最后一击，然而迎来的却是她的拒绝，断然的拒绝。失落感瞬间替代了方才稳操胜券的期待。
诺莹的表情忽然凝了一下，继而有些慌张的说道：“我、我去看看巴士来了没。”然后急匆匆向着往孤儿院大门奔去。
香樟的叶子随着午后的风哗哗作响，远远的天空传来午后的鸟鸣。奇怪，她的反应既与过往样本相异，也与推测不符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？我的内心空落落的，又似乎很沉。除了实验失败的失意之外，竟然还有一种……被抛弃的悲伤——我以为此生不会再经历的无着感。
我闭上眼睛，努力把这阵奇异的感觉从身体里驱逐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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